所谓春节

每当在记忆中搜索春节,场景总是会闪回飞鹏巷的外公外婆家,木板凳,棕绑床,14寸小彩电和绣着各种花各种鸟,色彩斑斓的棉被。

记忆中的春节总是和寒假联系在一起,天很冷,有时候还会飘起鹅毛大雪。我的寒假总是在外公外婆家度过,那时候一到放假,就会盼着表姐从平阳过来陪我玩儿,虽然她总是仗着个儿高把我的寒假作业本放到橱柜上。那时候我特别喜欢玩甩炮,一盒一盒的,然后从五楼阳台往下丢,啪啪作响。

除夕那晚,大圆桌坐满了人,上面摆了好多菜,但是我只记得一大盘雪蛤、一大盘荸荠和饭后的一大碗蜜枣水果羹了。这就是记忆中的年夜饭。

饭后我会拿出自己用纸笔和齿剪提前做好的入场券,分给每一个人,让他们在外面等着。然后自己匆匆地在客厅布置座位,在茶几上摆上各种各样的水果和零食。一切就绪,招呼大家一个一个检票入场——沿着齿剪剪过的印记撕下副券——对号入座,一大家子一起看春晚。途中,还会跟着大人们一起到楼下放烟花,虽然心里很兴奋,可是鉴于那骇人的声响,还是战战兢兢地躲在很后面或者楼梯的露台捂着耳朵往外看。再晚了,大家就各自回房继续看春晚。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和爸妈三个人挤在一张很小的折叠钢丝床上,看蔡明阿姨演黄花菜神马的小品,一家人笑啊笑啊笑到差点没晕过去。

初一的早晨起来,喜欢和在另外一间房间的表姐对吼,忘了吼啥,只记得很开心。然后蹦达起来向外公喊新年好,拿了压岁钱,这年就算圆满了。

在我的眼中,似乎那时候的每一个人都将春节视为一次别开生面的狂欢。漫长的期待,盛大的团圆,大家有说不尽的话,唱不尽的歌。新衣服、新裤子、新玩具,一年的憧憬,都将在这一天实现。从来没有这么热闹,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这就是记忆中的春节。

那时候,我不到十岁。

十几年过去了,春节慢慢在生活中褪色,变得和每一个平凡的日子一样。匆匆下班,一家三口在外边匆匆吃过年夜饭回到家来,打开电视,看着越来越无趣的春晚。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屏幕,一边打着瞌睡,偶尔抬头看看窗外的烟花,然后皱着眉将窗户关严实。看完电视躺下,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年了。仿佛新年就是一个寒酸的老朋友前来探亲一般,开门一见面也懒得寒暄,不耐烦地随便招呼着进来了。想起来,总让人有一丝落寞。是人变了?是春节变了?

还是我们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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