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細語影像

因為錯過了平遙放映,當看到BISFF北京國際短片聯展上海站的排片中有《當我望向你的時候(Will You Look at Me)》,毫不猶豫立馬預約了票。來看看這部紀錄短片這兩年來斬獲的獎項吧——2022年戛納電影節(Cannes Film Festival)酷兒金棕櫚短片獎、墨爾本國際電影節(Melbourne International Film Festival)最佳紀錄短片獎、萊比錫紀錄片電影節(Leipzig DOK Festival)國際紀錄短片獎、聖迭戈亞洲電影節(San Diego Asian Film Festival)國際紀錄短片獎、金馬獎最佳紀錄短片獎、波哥大短片電影節(Bogota Short film Festival)最佳紀錄短片獎、代森扎諾電影節(Desenzano Film Festival)最佳短片獎、紐約紀錄片節(DOC NYC)特別推薦獎、Concorto電影節年輕評審團特別推薦獎、卡斯特羅維拉里電影節(Castrovillari Film Festival)最佳剪輯獎,2023年聖丹斯電影節(Sundance Film Festival)最佳非虛構短片評審團獎、克萊蒙·費朗國際短片電影節(Clermont-Ferrand International Short Film Festival)學生評審團特別推薦獎、Millenium電影節青年視覺獎、棕櫚泉國際短片電影節(Palm Springs International ShortFest)最佳紀錄短片獎……

去年第一次看完的時候,我曾經寫下了如下的影評:《當我望向你的時候》更像是兩代人價值觀衝撞的碎片。也許在這個故事裡,樹立的媽媽,作為「傳宗接代」觀念的受害者,才是最痛苦的人。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未來不能傳宗接代,那她還會選擇生孩子嗎?這無疑是一個無解的悖論。這也是為什麼,媽媽會在最後那一段令人心碎的對話中,認為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怪自己生出了一個「怪物」。雖然影片採用的音畫分離的方式,但在影像片段和平淡的陳述中不難發現,樹立始終試圖追尋父母的身影,探索他們的過往。當我望向你的時候,你會回望我嗎?中英文呼應的標題精準地為整部影片打下了基調。樹立說,他很希望媽媽能夠看看他。他太渴望得到媽媽的認可了。誰不渴望呢?但媽媽的回答卻很讓人心碎。他多麼希望媽媽能夠接納他,能夠因為他的開心而開心。但在一陣陣痛哭聲中,他發現也許自己的媽媽才是更需要被接納的一方。

即便已經看過一次,但再一次看到樹立渴望記錄父母的畫面,又想到片名和最後的爭吵,我在BISFF現場還是不禁淚如雨下。雖然我已經站在牆角盡量剋制不要影響旁人觀影,但抽泣聲卻根本控制不住,甚至不得不用襯衣捂住嘴巴,結果還是動靜大到連隔了兩排坐中間的女生都傳來了紙巾。影片結束之後,作為純度極高的I人,我在連線QA環節竟然舉手上了台,問了關於片名中英文呼應以及概念和素材先後關係的問題……嘛,畢竟是千載難逢的同框時刻。具體的QA內容移步BISFF官網報道


圖片來自BISFF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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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中北補完計劃番外篇——何氏宗祠

這次的山西之行還完成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支線任務,那就是回到籍貫所在地,山西靈石。

這個在戶口簿上的地方,一直很遙遠,很陌生,但似乎又和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這次在逛王家大院的時候,無意間聽到靈石四大姓氏里就有何姓,於是就查到了附近集廣村的何氏宗祠,竟然只有兩公里,於是就順道繞了過去。

到了何氏宗祠,但是卻找不到開門的管理員,門口乘涼的大爺說剛剛還看見了,讓我等等。於是,我在這個從未踏足的故鄉逗留了半小時,四處打探爺爺曾經的足跡,卻沒有人回應。直到正準備離開時,我素昧謀面的堂姑從巷子里聞訊趕來。堂姑跟我反覆核對了爺爺爸爸的名字,激動地拉著我的手一直不放,一個勁兒用方言說著「自家人啊自家人啊」。這時候,何氏宗祠門口的大爺們紛紛站起身來,一改剛剛冷漠的態度,瞬間熱絡了起來。

堂姑把我拉進家裡,翻箱倒櫃給我看了爺爺的照片,講了很多以前家裡的故事。雖然因為口音太重,我六成都沒聽懂,但我能感受到堂姑溢於言表的開心和激動。帶我進入何氏宗祠的一路上,堂姑見人就向他們介紹我,而大家也都開心地跟我打招呼。一瞬間,我有一種從來就屬於這裡的錯覺。

最後,我婉拒了堂姑讓我住下的邀請,準備離開。臨走前,堂姑的侄子,也就是我的表哥也趕來了,還尷尬地笑說自己剛乾完農活,沒有來得及換衣服。我們就像許久不見的親人一樣擁抱揮手道別,即便我們都不知道會不會還有下一次再見。

離開集廣村,我心中的悸動一直持續了好幾天。這一次尋根之旅讓我著實感受到了血緣關係所帶來的奇妙羈絆——這是一種超乎尋常甚至有些失真的熱情。它並非基於人與人的關係,而僅僅是血脈。雖然我更嚮往人與人的良好互動,但,這就是所謂的血濃於水嗎?和堂姑的交談中,大家都在開懷大笑,不過即便我們只認識半小時,她還是提到了結婚生子,傳宗接代。這,也是所謂的血濃於水嗎?

我不知道。但我很開心,我也很激動。就讓這段奇遇留在記憶中吧。


何氏宗祠


素昧謀面的堂姑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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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中北補完計劃三章——晉中

一、平遙古城(鎮國寺、雙林寺和平遙文廟)

晉南是山西古建最為密集的區域,從晉中開始,古建數量就明顯增多,包括元代以前的古建,但是比較分散,分別是平遙縣四處,壽陽縣一處,昔陽縣一處,太谷區三處。因為這次住在平遙古城,所以主要還是以平遙縣的古建為主。

平遙縣元代以前的古建分別是現存五代的鎮國寺萬佛殿(963年,北漢天會七年),現存金代的慈祥寺麓台塔(1123-1137年,金天會年間)和大雄寶殿(1194年,金明昌五年)和,以及平遙古城內現存金代的平遙文廟大成殿(1163年,金大定三年),不過其中慈相寺暫不對遊客開放。另外,平遙古城本身還和鎮國寺以及雙林寺一同被打包列入了世界文化遺產。

先來說說外圍的兩座寺廟吧。鎮國寺應該算是晉中最重要的古建了,一方面萬佛殿為現存五代建築,是晉中北地區唯一的現存五代建築,另一方面,它也是平遙古城世界文化遺產的重要組成部分。除去檢票處與山門(天王殿)之間的廣場,鎮國寺整體不算大,走過幽暗的山門之後,映入眼帘的正是最重磅的萬佛殿。雖然相比忻州的唐代古建來說不算什麼,但是萬佛殿的五代雕塑卻堪稱一絕,尤其是釋迦牟尼的背光花飾絢爛繁複,那是跨越千年的古老雕刻技藝依然在散發神秘而又精湛的魅力。

雙林寺雖然現存建築已是明代之後了,但之所以能和鎮國寺一同作為古城外廟宇列入世界文化遺產,主要是其殿堂級別的明代彩塑和懸塑。這也讓雙林寺成為了此次晉中北之行最與眾不同,令人亮眼的一座寺廟。不像其他古建,參觀者更多的會去看最古老的殿宇,走馬觀花,進入雙林寺,猶如進入一座彩塑博物館,每一個殿宇里都堆滿了琳琅滿目的彩塑,主題形式各不相同,尤其是懸塑,更是堪稱晉中北一絕。光線從格窗中灑進幽暗陰涼的殿宇內部,視覺感官慢慢地放大,每一尊佛像開始映入眼帘,一尊一尊,一排排,熱烈地在視網膜上迸射著前所未見的斑斕,這些上身前傾臨空的各路神明神采飛揚,姿態各異,鋒芒畢露地鋪滿四壁,就連褪色的表皮和殘缺的四肢也抵擋不住那蹣跚過歲月長河卻依然呼之欲出的盎然生機。

那兩天正是柳絮飄揚的日子,走在雙林寺的院落里,白色的柳絮如雪花一般隨風漫天飛絮,遮天蔽日地模糊了現在和歷史的界限,那些栩栩如生的彩塑似乎也開始活動起了身子,或是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或者張開雙臂翩翩起舞。淹沒在時光長廊里的那個午後,無論何時回想起來都如此令人陶醉。

平遙古城世界遺產的最後一部分,自然是古城本身,這也是此次山西之行最熱門的景區。入住的是城內步行街外的冀家大院「晉泰生」,起初還略有一絲冷清,但一進入步行街,各種旅行團紛至沓來,此起彼伏的嘈雜呼喊迅速將人從歷史拉回到喧囂的現實中去。平遙古城中唯一的元代之前古建就是平遙文廟大成殿,它同時也是國內現存最早的文廟類建築。除了文廟之外,古城中其他建築均為明清建築,整體來說保存較為完好。由於當時山西以鏢局和票號出名,因此古城內的建築也大多以這鏢局和票號原址為主。套票涵蓋的20個景點都可以一看,除了其中「日升昌」作為全國第一家票號掛了個「全國首個」的名號,其餘建築內容其實大同小異。晚上跟風看了《又見平遙》,對於看過幾次沉浸式話劇的人來說,這個戲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但是王崴、程池、吳軍三人創作的配樂真的很不錯,最後那首左權民歌《桃花紅杏花白》更是好聽又洗腦……


雙林寺,世界文化遺產,圖為雙林寺千佛殿內的五百多尊菩薩懸塑


雙林寺釋迦殿釋迦牟尼背光的龍頭懸塑


雙林寺千佛殿和菩薩殿外牆壁畫,均為明代原物(1461年,明天順五年),風化嚴重


鎮國寺,世界文化遺產。鎮國寺萬佛殿,現存木構為五代遺構(963年,北漢天會七年),圖為萬佛殿前檐拱眼壁畫局部,估計為明代或之後繪製


鎮國寺山門(天王殿)和後面的萬佛殿匾額


平遙文廟大成殿,現存木構為金代遺構(1163年,金大定三年),全國現存最早的文廟祭祀性木構建築


平遙文廟明倫堂南望大成殿北牆。龍門牌坊後的「魁」字為宋代文天祥筆墨,清代臨摹上壁


平遙古城客棧,冀家大院「晉泰生」,典型的兩進院的窯洞四合院


平遙古城「華北第一鏢局博物館」,全面展示了鏢局歷史文化


平遙古城「日升昌」,全國第一家票號

二、王家大院和張壁古堡

最後的王家大院和張壁古堡其實都不太能算古建吧,王家大院和類似的大院建築群多為明清開始興起,而張壁古堡的地道有隋代說,宋代說和明代說,具體哪個年代還未有定論。不過作為山西古民居的代表風貌,兩個地方都可以一去。在選擇大院類景點的時候在王家大院和喬家大院猶豫了很久,不過看了實景之後還是選擇了王家,畢竟這裡規模比較大。總的來說,大院類的景點主要就是看結構、布局以及石雕、磚雕和木雕等雕刻藝術,和平遙古城一樣,都很容易審美疲勞。至於張壁古堡,主要看點就是看個地道和空王行祠大殿下的兩尊明代琉璃碑,此外其他和普通古村落也沒有太大區別。

雖然此次晉中北之行的前面幾天整天都在看古建,但是相比之下,平遙古城、王家大院和張壁古堡卻更讓我審美疲勞。可能是這類古民居大多都是富家大院,在布局和裝飾上都追求「我很大,我有錢」的奢華和氣派,反倒是很多元代之前的古建,即便蘊藏著更長時間的歷練,吸收了更多的日月精華,卻始終靜謐地居於一角,往往無人問津。去四處尋找這些古建,感受咬合了千年的木頭散發出的陳香,就能體會到充滿發掘寶藏的樂趣和震撼人心的感動,這也許就是古建的魅力吧。


王家大院靜升文廟的「鯉魚躍龍門」雙面鏤空石雕


王家大院敦厚宅「鯉魚躍龍門」望柱


王家大院敦厚宅斗拱處的木雕掛落


王家大院屋上常見的石雕樣式


王家大院桂馨書院,後方是「四龍捧壽」照壁牆


王家大院從西座「紅門堡」堡門處一望整個西座


張壁古堡地道,建造年代有隋代說,宋代說和明代說,目前尚未由定論

三、尾聲

因為天氣的原因,最後兩天的太原下起了雪,呂梁和陽泉的兩個景點不得不再次取消。兩次山西之行都因為不可抗力中斷,也確實有些詭異。不過,晉中北的重要古建基本上也算是看完了,也許,下次會有機會繼續補完晉中北,也可能開始探索晉南,畢竟,晉南的古建數量甚至超過了晉中北。期待下次的山西之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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